作者 | 小鱼
来源 | 视觉志
一年一度的双十二，如约而至。
每年这时候，最忙碌的或许不是商家，而是快递站。
过去，许多人会对着购物车反复筛选，为凑满减而精打细算。如今，越来越多人的购物流程变得随意：先把心仪商品全部加入购物车、统一下单，等分批到货后，再从容地挑拣试穿，利用“七天无理由退货”规则，决定每一件商品的去留。
于是，一场“物流循环”在全国各地上演——仓库里，崭新的包裹尚未出发，退货区却已堆起一座座纸箱山。快递小哥的电动车也上演着“朝送夕取”，早上刚把包裹送到顾客手中，下午又接到同一地址的上门取件订单。
“先买后退”这一流程，似乎已成为每次大促的常态，本也无可厚非。
然而，也有那么一群人，并非出于正常购物需求退货，而是蓄谋已久，只为“白嫖”……
退货方式，有多离谱？
“七天无理由退货”的本意，是保护消费者权益。如今，它却渐渐被一些人当成了“遮羞布”，种种离谱的退货行为随之而来。
最容易理解的，是冲动型退货。
大促期间，许多人难免一时冲动，“剁手”下单。可等到快递送达，热情早已冷却。于是，上午刚拆封，下午就申请了退货，有些人甚至连外包装都未拆，便直接拜托快递员“原路返回”。
这类退货，尚在情理之中。
然而，有些人购物不是买东西，是“借东西”。尤其在男女服装区，这种行为几乎成了公害。
有些穿搭博主，拍摄需要大量衣物，但往往只求一次性上镜效果，并无长期留用的打算。于是视频拍完、内容发布、流量到手，随即以“尺码不对”“颜色差异”等理由发起退货。
上百件衣服一次性退回，完全不顾有些衣服早已被蹭上了口红、粉底印——
只要不介意争议，电商平台就成了他们的免费试衣间。
除了穿搭博主，还有一批为“出片”而退货的人。
有人在收到衣服后，小心保管吊牌，在外出旅游拍照时，将其塞进衣领或裙腰，即使吊牌隐约可见，也能靠后期修图轻松抹去。
旅程结束，照片出炉，衣服也就完成了它的“使命”。
旅游旺季尤其明显，三十六度的天气，有人穿着连衣裙在景区拍照。身后吊牌没摘，因为拍完就要退货。
如果有人说是忘记摘吊牌，那保留着硬质防盗扣的，便再难用疏忽辩解。
如今，越来越多人坦然把吊牌露在外面，丝毫不觉得羞愧，仿佛这样做是很“正常”的。
尤其在花田、海边等特定场景，有人想要飘逸长裙、亮色服饰来出片。这些衣服日常根本不会穿，于是穿完就退，理直气壮。
退货，成了旅游的最后一环。
除了为拍照买单，还有更多离谱的退货行为正在发生。
有人购买了电钻工具箱，修理好家具后，立刻申请退货；
化妆品用到底了，也理直气壮要求退款。
更有甚者，在“不支持退换”的商品下演戏，以“不退货就离婚”胁迫卖家老板妥协。
还有穿过几天的鞋，泥痕都没清理，直接退回。
商品图与卖家退货图片对比
学生的演出服几十块，只穿两小时，不少家长觉得不划算，于是“穿完就退”成了解决方案，成本被转嫁给网店老板。
六一过后，上千双舞鞋被退回
网上购买的手工香皂已经使用过，留下了泡沫印，也扔在快递盒里退回，并要求全额退款。
当卖家问“怎么回事”时，买家只是不声不响，反复投诉，要求退款。
甚至有人网购的衣服穿了三个月后，以“衣服起皱”为由要求退货，被问及吊牌时直接承认：“我穿过了，但照样要退。”
还有一些大牌商品，在退货时被换成冒牌货退回。
就连矫正扁平足足弓垫等小商品，也有人换成更廉价的山寨货，从而赚取差价。
如果不同意退货，有些买家会报复卖家，不仅把包装盒拆烂影响二次销售，还故意在包装袋里塞虫子恶心卖家。
当商家在后台为其退款时，发现需要额外输入验证码，才知道对方早已是惯犯。
从取快递开始，有些人就全副武装，戴好口罩，为后期退款埋下伏笔。
他们以为利用规则是占了便宜，殊不知，在按下退货键的那一刻，率先退掉的，是为人最基本的体面……
退货手段，又升级了
如今，退货手段再一次升级，随着AI工具的流行，不少人也开始滥用AI，开始研究如何让商品“看起来像坏了”，从而找到退款理由。
有人刚收到货，就给商家拍一张照片过去，图片显示收到的货物是损坏的，并要求“仅退款”服务。
水果，是重灾区之一。
许多人收到水果后，先拍下一张照片，然后进行改图，让新鲜的水果看起来不新鲜、烂掉，甚至发霉。
一开始，许多“中招”的商家并没有发现，直接为对方通过了退款申请。但久而久之，一些商家发现了猫腻。
有顾客发来腐烂水果图片，申请赔偿，然而就在几天之内，许多买家都进行了同样的操作，甚至发来的照片都是同款。
商家才知道，不少人是从手机上制作的AI图片，目的只是为了退款。
利用AI图片申请“仅退款”的人，不是个例。
有人购入了陶瓷杯子，利用AI生成一张杯底裂缝的照片，要求全额退款。
还有人拍摄购买的帽子照片，随后利用AI让帽子沾上漆，要求赔偿。
还有更离谱的，有人买了玩偶后，发来一张玩偶浑身脏兮兮的图片，不仅破损、污垢，还有“生锈”的痕迹，看上去相当违和。
有些人发来的“退款照片”更夸张，握着饮料的手有六根手指，被商家抓到证据，对方才停止嘴硬。
小摆件、小夜灯、手机壳、玻璃花瓶、化妆镜……越是日常的小物件，越容易被动手脚。
化妆品作为每次促销活动的热门，也有很多被“动了手脚”。
一只完好无损的口红，被买家P图成膏体断裂、发霉。被商家辨认出图片不合理后，买家却仍然不承认。
这种退货手段越来越常见，商家们也都提高了警惕度。
当买家发送的照片明显有“AI痕迹”时，商家会进一步要求对方提供商品破损的实拍视频。
只不过，有些人不仅能利用AI改图，还能按照要求生成对应的视频，连商家也分辨不出来。
于是，不少商家在面对“仅退款”的要求时，会强制对方把退回“破损”的商品，以免对方白嫖。
有些人的谎言被戳穿，没有赚到好处，便会故意损害商品，报复商家。
有商家称，一位买家收到腮红后，发来一张粉盘碎裂的图片，申请赔偿部分钱款。
快递盒上的字迹扭曲，存在AI痕迹
在拒绝对方并要求退货后，商家检查退回的腮红，发现粉盘完全碎裂，和之前收到的图片完全不一样。
不禁猜测，对方故意将腮红完全弄碎后退回。
不少商家看着退回来的货，只能苦笑——
假装用AI制造破损不成，最后，居然变成了真人毁坏的……
白嫖大师，被追捧
最奇怪的，是越来越多的人，把“白嫖”当成一种能力，一种值得炫耀的谈资。
以前占小便宜会遮遮掩掩，现在的白嫖党是抬头挺胸，甚至在社交平台公然请教别人如何退货。
有网友夏天买的凉鞋，穿过一次，过了3个月才想起来退货，在网上寻求别人出谋划策——尽管发来的图片上，鞋底已然有了明显的脏污……
还有一些人，多次退货已经形成了成熟的方法论，直接在网上分享“退货心得”。
衣服类最常见，大部分平台规定吊牌拆后不能退，于是“吊牌修复技巧”成了热门内容。
他们会教你：如何用小剪刀从吊牌的卡扣缝隙轻轻剪开；如何用胶水复原、用热风枪让接口看起来更自然；如何拍照避开吊牌缝线的位置，让“痕迹不明显”。
这些教程展示了前后对比图——剪开前、剪开后、再粘回去的状态。
不仔细看，完全看不出“动过手脚”。
还有人在网上分享鞋子穿过后如何返新——
先湿巾擦底，再用旧牙刷刷纹路，最后吹风机吹干，防止泛白。
最重要的是，拍照光线柔和一点，看上去更像全新。
有人不仅自己心安理得白嫖，还将自己的办法包装成一门“课程”，并售卖给其他人，价格从28.8元到300元不等。
还有人建立群组，专门私下分享自己的退货技巧，并以此为傲。
这种“课程”的扩散，不再只是个别买家钻漏洞，而是成了一种可复制的生意。被长期骚扰的商家苦不堪言，不少商家表示：“快被逼疯了！”
还有一些商家为了自己出口气，扬言要“上门亲自取回损坏的商品”，即便亏钱，也想寻求正义。
可现实是，商家只能遵守法律和平台规则，默默吃哑巴亏。维权成本太高，“算了吧”成了他们最常说的一句话。
白嫖党们在屏幕前嘻嘻哈哈，商家们，却只能在仓库里叹气摇头……
老实人，默默承受一些
退货这件事，本来是给普通人多留一条路：买错了有后悔的余地。
可如今，越来越像买家和卖家的博弈。
有网友分享自己开网店的经历，她店里卖的是睡衣和家居服，走的不是网红路线，一套衣服利润也就十几块钱。
有段时间，“仅退款”的订单特别多。有人说尺码不合适，申请仅退款，衣服也不寄回来；有人说有线头、有味道，打了一行字，平台自动判定退款成功。
作为店主，自己能做的，其实就是把那些没寄回来的货按“损耗”记录下来，然后摊摊手，心里默默叹气：算了。
许多商家在网上晒出那些过分的买家，比如有人把裙子寄回来，腋下有明显的黑印，后背还有一点点被磨出的毛球。
在网上分享，只为出口气。
被投诉的商家多了，便会降低成本、质量和服务。
不只是商家，许多消费者，同样面临着许多黑心商家，不是他们想退货，而是收到的商品，实在与描述不符合，于是，会更加心安理得去薅商家的羊毛，不守规则的人，也越来越多。
最受伤的，始终那些安安静静的消费者——
有人买到略微色差的窗帘，想着“挂起来也还行”；
有人收到了包装有点挤压的零食，撕开一看没坏，就继续吃；
有人买来的桌子有轻微晃动，自己垫了张纸，说“算了，不是什么大问题”。
遇上真出了大问题，他们也会维权、会退货。但一旦问题介于“能用”和“不能用”之间，他们往往是那批先退一步的人。
还有一些上了年纪的顾客，他们也是网购里最安静的一群人。
有网友分享，自己给爸爸买了按摩腰带，打电话问他好不好用，爸爸说：“挺好的，比以前热水袋还方便。”
等回了老家，才发现腰带一打开嗡嗡作响，声音有点大。父亲不会截图，不会投诉，在他那一代人的观念里，只要不是彻底坏了，就能将就用。
如果把这些零零碎碎的故事串在一起，就会发现——
白嫖的人有，耍滑头的商家也有，他们一来一回，把规则推向越来越极端的位置，真正默默承受的，是两边最不起眼的人：
那些算着进货价，咬牙同意退款的小商家；
还有那些在屏幕前犹豫很久，最后点了“确认收货”的好心顾客。
有人说，网购已经变成一场互相伤害的游戏，但不论如何，都不该让那些善良的好人们，默默背负这场游戏的代价……
监制：视觉志
编辑：小鱼
视频号：视觉志
点击「视觉志」阅读原文